第(3/3)页 工地上顿时响起一片带着好奇和期盼的哄笑声。 洋鬼子上工地,那家伙,往前数几百年来,都见不着的事吧。 咱们老庄稼人今天竟然见到这西洋景了。 而且洋鬼子来给咱们当牛做马。 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啊。 要不说嘛,还得是富贵。 就他有这个本事。 一个个嘀咕着,那心里既是稀罕,又是骄傲。 “好了好了,赶紧带他们走吧。” 陈凌还是受不了这个味,他味觉太敏锐了。 洋鬼子这身味道,真能熏他两个大跟头。 那几个洋鬼子如蒙大赦,赶紧跟着赵大海去了砖垛那边,笨手笨脚地学着搬砖,动作僵硬得跟提线木偶似的,看得人直咧嘴。 “嘿,这倒新鲜,洋鬼子给咱打下手!”有人乐道。 “今天俺们属于是骑在洋人头上了。” “那家伙,等于是用上洋牲口了!” ……反正语言不通,众人就放心大胆的调侃。 陈凌则压根儿没心思管他们。 他吃完饭一抹嘴,冲山猫招招手:“走,咱们不在这儿碍事了,小鸡崽子的事该弄了。” 两人拍拍屁股上的灰,绕开工地喧闹的人群,往临时搭起来的简易棚子走。 棚子是前两天用木桩子和旧油毡布的,里面盘了个暖炕,专门用来孵小鸡。 山猫搓着手,有点兴奋:“种蛋都挑好了?啥时候上炕?” “不能急,火候还差一丁点。” 陈凌弯腰钻进棚子。 里面暖烘烘的,比外头舒服多了。 角落里整整齐齐码放着十几个大竹匾,里面铺着晒得干爽松软的谷壳,上面密密麻麻躺满了青壳、粉壳的鸡蛋,个个溜光水滑,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好种蛋。 陈凌蹲下来,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圆滚滚的鸡蛋,眼神跟看宝贝似的:“这孵小鸡的事,可急不得。” “暖炕的火得匀,温度得稳。” “头几天尤其要紧,热了不行,凉了更不行,得拿捏住。” 山猫也凑过来看,学着陈凌的样子伸手摸摸: “啧,温乎乎的,怎么壳子好像更滑更软一样……” 他嘀咕一声:“富贵,我听说有人孵蛋,得用手电筒照光,看看里面的小鸡仔死没死。” “对,不过我这些都不用那么麻烦……” “能出壳自然更好,不出壳也没事,坏了喂狗呗。” 陈凌笑呵呵道:“不过一般是没事的,咱们这里搭的棚子暖和,小鸡开春儿长起来快,吃得好底子壮!下蛋也勤,病也少!” “给娃摆百日宴的时候,应了市里农科站一批,这个就先给他们的,不用太认真,玩一样就行。” “后边的有经验了,鸡苗就再卖给市里那些大的养鸡场……” 他起身走到暖炕边,弯腰摸了摸炕面,又凑近烧火口看了看里面煤核的火色,满意地点点头: “嗯,差不多了。来,搭把手,把竹匾端上来,轻拿轻放啊!”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沉甸甸的竹匾抬上暖炕,均匀铺开。 陈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炕温,这才直起腰: “成了!头七天,每天翻三遍蛋,早晚查看一次温度。” “煤油灯的火苗子就这么大,知道吧?” 他用手比划了个小小的火苗。 山猫看得认真:“行!这简单,比守着给狗崽子接生简单多了!” “哈哈,你那是老狗难产,哪能跟这个比?” 陈凌笑道,拍拍手上的灰。 “走,不在里面闷着了,在外头显冷,进来了没一会儿又热的冒汗了。” 棚外,林场的工地上依旧喧闹。 锅灶旁飘来阵阵饭菜余香,汉子们的吆喝声和铁锹铲土的沙沙声混杂在一起。 几个洋鬼子笨拙却卖力地干着活,汗水顺着高鼻梁往下淌,沾着泥土,显得有些狼狈,但那紧绷的神色似乎放松了不少。 黑娃和小金不知何时溜达了过来,蹲在不远处,懒洋洋地晒着太阳,偶尔瞥一眼那几个金发碧眼的“临时工”,眼神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。 赵大海人仗狗势,站在两条大狗旁边大喊。 “嘿!老杰克!泥别和太稀!加点干土!” 杰克逊茫然抬头,黄老头赶紧翻译。 老杰克似懂非懂地“OK!OK!”,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的干土往里撒,那笨拙又认真的样子,又惹来一阵哄笑。 第(3/3)页